(照片來源/今日報圖庫)

1998年，我在上課時，常看個學生在睡覺。我將音調提高，他沒有反應。我在他身邊，他張開眼睛，望我一下，又繼續睡。有時他的頭愈垂愈低，就趴在桌上睡。

他都來上課，但是一進教室就睡眼矇矓，坐個幾分鐘就睡。他的習題會交，期中考差強人意。我逐漸注意到他臉部皮膚較黑，臉龐有些白斑，眼皮比較浮腫。我不知道這代表什麼？他也知道我在注意他，下課就迅速離開教室。

幾個晚上，我看到他在校園裡，與人大聲笑，大聲叫，增加我的怒氣。

有個晚上，我看他在網球場邊走著。我與他同行，問他：「晚上，你精神不錯，怎麼白天會睡覺？」他說：「我從小就有異位性皮膚炎(Atopic dermatitis)，白天溫度高會刺激皮膚，產生過敏。夜裡涼快，才較舒服。」

我嚇一跳，問道：「這病怎麼醫治呢？」他說：「這是遺傳性疾病，沒有藥治，只能吃藥減低外界的刺激。一吃藥，我就會睡。對不起，老師。你的課是我最不想睡的課。」他說後，將隨身攜帶的藥，與擦拭的乳霜給我看。

我嘆口氣說道：「謝謝你給我上一堂課，我的無知，與對你上課睡覺的論斷，向你道歉。」我們一起走回系館，他說：「將來，我還要讀書，要出國到氣候不熱的地方，如加拿大住。」我向他揮揮手，說：「很棒。」後來，他上課有沒有睡覺，我認為那不重要了。

 (文章來源/張文亮教授臉書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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