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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圖片來源/洪成昌導演)

日前,電影界傳來謝辰陽導演自殺的消息,而與他同為電影追夢人的我,深深能體會他築夢的熱切與因夢背負鉅債的無助,箇中的滋味,真的不是一般人所能體會的。

為了電影夢,我差點被殺。

 2006年初夏,我被邀宴在大陸甘肅省某市的一家餐館,一所武術學校校長與二位武術教練請我吃飯。席間,氣氛很怪,他們的眼神有種狐疑,也不停地打量我這位從臺灣來,主動說要去他們學校駐校體驗武術生活,並創作電影《武當少年》劇本的導演。

 

    「洪導演,大陸有這麼多武術學校,你為什麼要選擇我們這個偏遠、窮困的武術學校?」

校長滿臉疑惑,他大約三十多歲,曾是武術散打冠軍。

    「因為我喜歡甘肅的風土人情;而我姓洪,按照百家姓的祖先記載,是來自甘肅的敦煌…。」我沒說謊,但一點都沒回答到校長的問題。

 「到底,我們學校吸引你的是哪一點呢?」校長有點不耐。

 「因為…。」我的回答都很沒重點,更讓他們覺得不滿。

我不是不想說出真實的原因,而是真實的原因我說不出口。

因為,我已經聯繫過大陸許多武術學校了,每個學校都還沒見我面,就拒絕了我的電影合作提案,而原因就只是因為我這個導演:沒知名度!

於是,我只能一直往偏遠的內地跑,最後,就只有一所武術學校願意見見我,也就是我眼前的這三位。

所以,不是因為他們學校夠好而吸引我來,是我根本也沒得選擇。

我苦得說不出口的,是「尊嚴!」

 

餐敘結束,校長深深一嘆。

 

 「洪導演,若不是你還算誠懇,」校長的眼神閃過一絲兇光。

 「其實,我們今天打算砍了你!」

 「啊?」我大驚。

 「刀,就在車上。」校長低語,並躺向椅背。

 「…。」我倒吞口水,一時扼語。

    「明天,你就來學校吧…」校長很勉強的答應了我:「之前,我以為你是搞詐騙的…。」

    「校長!」我非常驚恐又感恩,但也不解:「既然對我這麼不放心,為什麼還要邀請我來?」

      「我們查過你,看到你部落格那首關於電影的詩,就想看看你這個人。」校長淡淡地笑著。

 「啊!那首詩怎麼了?」我很疑惑。

 「那首詩」校長對我比了個大拇指:「有毛主席的霸氣!!!」

 校長與二位教練都大口笑著。

 

我也笑著、笑著把悸動的眼淚壓抑著。

我笑得說不出口的,是「尊嚴!」

 

為了電影夢,我以為只剩自殺…

原來,歷史上伍子胥的一夜白髮是真的!

 

2007年,我靠借貸要拍電影《武當少年》的自籌資金,被大陸某傳播公司侵佔。那時,《武當少年》已經在大陸湖北的武當山開拍, 由於我已經被騙光了所有的錢,所以,為了完成電影的拍攝,我只好繼續到處借錢。

此際,憂懼、憤恨交加的我,竟一夜間白了一大堆頭髮。 

 

 「你看,就跟你說過了吧…」

 「你幹嘛把錢先匯給他們,你真是…」

 「哎!拍電影本來就不切實際,好好賺錢比較實在…」

 「…。」

 

親友間的交相指責與事後諸葛,讓我益發痛苦。

 

 「我們拆夥吧!」合夥開影視工作室的好友對我說:「開公司是要賺錢,拍電影又賺不了錢,你卻愛拍…沒辦法了…道不同,不相為謀!…」

 「嗯,好的…」我的笑容很燦爛,只是,要很用力,就像拉單槓那樣,也撐不了太久。

我才剛從大陸受騙返台啊!

而我那些拍電影的錢,除了有生活拮据又有一對兒女要養的弟弟,拿自己房子去二胎借給我的、更有爸爸、媽媽的所有退休金…。

我怎麼面對這所有相信我的人?我又要怎麼面對我那老邁又多病的父母?…我的心好痛、好痛!

站在高樓外的我,樓外是暖風,這風卻冰刺著我。

只要再往前一步,我就可以不痛了—雖然,著地的那一下應該很痛!!!

 

我痛得說不出口的,是「尊嚴!」

 

質疑神,卻與神展開對話!

 「神!」我嗤笑著:「在哪?」

 「耶和華!」我怒吼:「耶穌啊!」

 「你為什麼要把我搞得這麼慘?」我指控著神的罪行:「你不是說『耶和華必在你前面行;他必與你同在,必不撇下你,也不丟棄你。不要懼怕,也不要驚惶。』事實上呢?你真的與我同在嗎?」

 「當初,不就是你用這段話給我印證,並帶我去大陸拍電影,你為什麼要把我搞得這麼慘?」

 「騙子!」

 「根本沒有神!」

 

腳下的車微小的像是可以一指壓碎,而風刺依舊。

 

該是結束的時候了!

 「為什麼要我祝福你拍電影?」突然有一道聲音,穿透我的意念而來。

 

我霎時看見了母親為我嚎啕哀哭,痛不欲生的樣子,而我,一時間也無法回答這不知是從哪來的聲音。

 

  「為什麼要我祝福你拍電影?」這道聲音更清楚了。

  「我們家裡窮,我要拍電影賺錢給爸媽過好日子!」我回答。

 

而眼前,竟浮現我玩股票而賠掉所有積蓄,進而負債到如今的點點滴滴。我赫然發現,雖然我心裡一直想要賺錢讓父母過好日子,但我所賺的錢,根本都沒有用在讓他們過好日子上,而是一直沉淪在金錢的遊戲裡。

 

 「為什麼要我祝福你拍電影?」這道聲音持續逼問著。

 「因為我成功了,我可以用我的影響力來傳福音。」我振振有詞。

眼前,我竟看見自己因為導演身份而一直不可一世、剛愎自負的那些日子。

 

 「為什麼要我祝福你拍電影?」這道聲音直逼著。

 「因為這是你自己聖經話語的印證。」我問心無愧。

眼前,我清楚看見當初我禱告到大陸拍電影時的不平安,但我卻因為想爭取一家說要投資我拍電影的大陸某傳播公司,強解聖經而硬把當天靈修經文當成拍電影的印證。

 

我一直以為我很孝順、我一直以為我很謙卑、我一直以為我很敬虔…我實在無法相信我現在所看見的那些自己的過去…。但,事實卻是如此,可是,我並不想開口承認。

 

我錯得說不出口的,是「尊嚴!」

 

神允許我的挫敗,神也同在!

 「如果你的方向錯了,為什麼要我祝福你拍電影?」

 我不語。

 「如果失敗能讓你成長,為什麼要我祝福你拍電影?」

 我堅不語。

 

 「如果拍電影挫敗,能讓你轉向我,為什麼要我祝福你拍電影?」

 我抵死不語。

 「允許你失敗,孩子啊…那是我對你的愛…。」

 我的眼淚竟自潰堤。

 

我站向樓外的腳,轉身跪向了神。

 

 「主啊…我錯了…。」一認罪,我滿懷憤恨的心竟被神一點、一點的滌淨。

 「主啊…謝謝你…」一感謝,我雙眼湧流的,不再是痛苦的眼淚,而是來自神的滿滿安慰。

 「主啊…孩子讚美你…」一讚美,我竟能看見從神來的盼望與未來的機會。

 

高樓暖風依舊,只是,不再冰刺入骨…。

 

在人不能,在祂凡事都能!

「夢想再大,都大不過生命;困境再多,都多不過神的恩典。」 我與謝導演一樣,都曾經徘徊在自殺的門口,所差別的只是我認識這位神而已。而神也真是滿有慈愛與智慧,就在我質疑祂、斥責祂的同時,祂並不以為忤,反而使用我對祂的一切不禮貌,直接把我領回。

 

更甚者,神也幫助我認識我所緊抓的「尊嚴」,其實是我建構在自卑與自滿的謊言,於是,神讓我終於能在祂的裡面找到真正的自我價值,進而能從神的眼光來肯定自己,活出自己。

 

你有夢想嗎?你的夢想是什麼呢?你想一圓你的夢想嗎?

 

請讓這位信實、智慧、慈愛,並領我從死亡之路歸回的神陪著你,好嗎?

 

圓夢,讓上帝陪著你夢!

 

耶和華必在你前面行;他必與你同在,必不撇下你,也不丟棄你。不要懼怕,也不要驚惶。–(申31:8 )

 

本文作者洪成昌弟兄

電影導演 / 臺北基督學院講師 / 中華浸聯會帶職傳道(緬甸宣教) / 中壢浸信會會友/ 電影《盲人律師》導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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