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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薇:我跟我丈夫開玩笑說,你我現在是生死之交了。(圖/紫薇 提供)

沒有不可治愈的傷痛,沒有不能結束的沉淪,所有失去的會以另一種方式歸來。-約翰.肖爾斯

楊仔是較早被發現並被確診的新冠病毒感染者,在武漢經過20天的治療,2月6日經專家確認辦理了出院手續。他的妻子紫薇一直陪伴著他,這個故事就出自紫薇的講述,他們希望通過自己的這段經歷告訴大家,勇敢的心可以戰勝一切!

 

講述:紫薇(化名)、撰寫:倪志平

1. 剛開始三天,我們以為只是普通的感冒

楊仔剛開始感覺不舒服是在1月10日左右,但他一直硬扛著,沒有告訴我。我們和公公婆婆在一家超市裡經營了一個攤位,賣魚和猪肉。1月也是農曆的臘月,這個時候大家都在辦年貨,所以我們特別特別的忙,從早到晚一直團團轉。

 

1月13日,楊仔開始發燒,他以為只是普通感冒,就去診所打點滴,連續了三天。1月16日休息了一天,怕耽誤了生意,楊仔17日淩晨4點去市場進肉,之後回超市也沒閒着,忙到中午的時候人就特別難受,又開始發燒了。實在扛不住了,楊仔才想起要去醫院檢查。

 

1月17日是星期五,我們的女兒這天下午要參加一個鋼琴表演音樂會。他打電話給我的時候,我說了孩子下午有表演,楊仔停頓了一下說,那我就自己去吧!然後就掛了電話。不知道為什麼,掛完電話我的心裏就開始忐忑不安,如果是普通的感冒發燒,打三天針肯定能好,但是他沒好而且又開始發燒,整個人無精打采。想到這裏我心中就咯噔一下,不行,我得馬上給他回電話。我告訴他,還是我們一起去吧,孩子的鋼琴音樂會取消算了。

 

2. 1月17日,我們認識到問題嚴重了

17日當天拍了胸部CT,驗了血,等到檢查結果出來,醫生說是疑似武漢地區的這個病毒肺炎。雖然也看了一些新聞報導,但是對這個新冠病毒肺炎到底有多麼厲害,我們心裏面是不清楚的。

 

我們問醫生要怎麽辦,醫生說你這種情况我們科室(呼吸內科)是不收的,他把我們帶到了14樓。一到14樓,就碰到一個穿著防護服的護士,她看我們沒有戴口罩就很緊張,問:你們是什麽人?你們怎麽不戴口罩?她迅速地遞給我們一人一個口罩。找到當時值班的醫生,詢問以後才知道這整個樓層其實都是被隔離的病人,並且不能行走,戴著呼吸機,都是很嚴重的病人。

 

我們把片子和血液檢查報告給他看的時候,他說他是從別的醫院調過來的,他是看神經科的,他看不了我們這個,讓我們去呼吸內科。

 

我們來到10樓的呼吸內科,跟醫生說明了情况,他好像也不清楚這個病,建議我們去大醫院看看。

 

我們只能去全市唯一的三甲醫院——市中心醫院了。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,門診沒有人了,我們直接去住院部找醫生。住院部的醫生一看,也說是疑似病毒肺炎,他說他們只收重症病人。兩家醫院都不收楊仔,我們心裏面特別難受。我詳細地向醫生詢問了這個病最嚴重會到什麽程度,醫生說嚴重的話人就走不動了,再發展下去會出現呼吸衰竭甚至是死亡。聽到說呼吸衰竭死亡的時候,我們倆特別恐懼。楊仔問醫生會不會傳染?醫生說不好說,有的是一個人得了,最後一家人都傳染了。

 

住院部醫生最後讓我們去急診科看看。急診科醫生把楊仔的名字和電話都登記了,並且給他量體溫,然後開了口服藥和點滴的藥。

 

晚上9點左右開始打針,由於得病的人多,他們都被隔離在一個個小房間裏面,一個小隔間裏三張床,每張床上擠三四個人,所有人只能坐著,大家都在煎熬。一直打到淩晨1點左右我們才回家。

 

這期間,我心裏一直忐忑不安,不知道這個病到底能不能有好的治療方法,或者說能不能治癒,後期發展情况會怎樣全部都是未知的。所以我一直詢問急診科的醫生,在問他的時候我看見登記楊仔的那張表格又加了很多人。

 

在中心醫院檢查之前,我們每個人的生活還像往常一樣,大家出門都沒有戴口罩。完全不知道這個病毒會蔓延得這麽快,更沒有想到自己的丈夫也會中招。

 

由於本地的醫院拒收,我們感到恐懼和無助,但我必須讓楊仔活下去呀!跟家人一商量,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帶楊仔去武漢的醫院檢查。

 

3. 1月18日,疑似被排除了

堂弟以前在一家較大型醫院動過手術,我們因此認識了這個醫院的趙主任。去到那裡,我就聯繫了趙主任,他剛好出手術室,10點的時候接見了我們。趙主任很熱心地把我們引到這間醫院發熱門診。

到了發熱門診,掛號、等待、檢查,專家組商量了很長時間告訴我們說已經被排除了,讓我們去呼吸內科。當時我深深吸了一口氣,心裏別提多高興了。

 

在呼吸內科,醫生看完檢查報告有些猶猶豫豫,沒有馬上下結論,我剛剛放下的心又懸到了嗓子眼。醫生問我倆是誰把你們排除了?怎麽排除的?他讓我們回發熱門診去問問醫生,我就噔噔噔又跑回去,向發熱門診的醫生說明情况,他們寫了一張單子讓我拍照帶給呼吸內科的醫生看。

 

呼吸內科的醫生看完之後讓我們辦住院手續,當天住進普通病房。頭天晚上我們只睡了不到四個小時,今天一整天的檢查,楊仔一直發著燒,等到打上針、塞了退燒栓,我們才算是鬆了一口氣。

 

堂妹早上陪著我們過來,看到楊仔住院了並且排除了這個肺炎的時候,大家都很高興。我想當天送堂妹回老家,順便拿一些楊仔需要換洗的衣物過來。

 

4. 1月19日,18日的結論被推翻

19日早上出發前和楊仔通了電話,他告訴我說,淩晨的時候護士抽了4管血,上午又抽了兩管,一共抽了6管血去做檢查,上午還要重新拍CT並做喉鏡檢查。楊仔和我說的時候能感覺到旁邊的護士很緊張。聽他這麽一說,我慌了,獨自開車的時候我能聽見自己突突的心跳聲。

 

第一天晚上住在醫院的走廊裏,後半夜空調關了,楊仔說一個晚上都特別冷。我陪著他拍CT、做喉鏡。喉鏡檢查是全身麻醉的,看他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樣子,我心如刀割。我的丈夫一直很健壯,從我倆認識以來就沒見他生過病,這到底是一種什麼病啊?我的心也快到崩潰的邊緣了。

 

來不及悲傷,醫生將三四個楊仔支氣管和肺部的提取物交給我,讓我送到樓下化驗。化驗室的窗口沒有人,我就按旁邊的鈴,聽到有人說妳擱在那兒就行了。我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下,我怕他們沒有及時拿走,或者萬一丟了怎麽辦?會不會耽誤我們的檢查結果?各種想法和不安在腦子裏膨脹。

 

藥效過去,楊仔恢復了意識。這時主治醫生走過來問誰是病人家屬?我像隻被獵人追趕的野兔,惶恐地站起來說我是。醫生神情也很緊張,他說,這個病很嚴重,需要隔離,今天的片子跟昨天你們帶過來的片子完全不一樣,高度疑似是新冠病毒。我的腦子轟地一響像被扔進了一顆炸彈,心裏迅速被恐懼和不安塞滿。

紫薇:看到楊仔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樣子,我心如刀割。(圖/紫薇 提供

5. 在絕望的谷底,得到牧者和師母的撫慰

我像在夢境中一樣把楊仔所有的東西都整理好,和醫生一起把他的病床推到隔離病房,等一切安頓好我就下了樓,坐在車裏嚎啕大哭。我怕呀!從解除疑似到高度疑似再到隔離,一天時間跌宕起伏像過山車一樣。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,不知道楊仔什麽時候能好起來。

 

與此同時整個武漢感染的人越來越多,各種負面信息和傳聞也擾亂了我的心。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獨自一個人,晚上也不曉得去哪裏住宿,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心痛、恐懼、壓力一起撲面而來,我已經無力承擔了。

 

走投無路的時候,我想起了我的師母,就給她打了電話,她叫我趕緊去她們家。這一晚幸虧有牧者和師母收留,畢業這麽多年了,他們一直很關心我,我們也一直保持著聯絡。他們的安慰讓我悸動的心慢慢恢復了平靜。

 

第二天一早,我開車去醫院食堂給楊仔買早餐,但是只能送到隔離病房門口,然後由護士送進去,看不見他。早餐送完自己隨便吃了一點東西就回到車裏度過一上午。中午給他買了午餐送進去,下午仍在車裏度過,送完晚餐回到師母家。

 

我的神經高度緊張,不知道為什麼半夜總會驚醒,幾次以為到了早上,要去給楊仔送早餐,打開手機一看才凌晨一點,幾乎每隔一個小時就醒一次。

 

6點的天還是黑的,我簡單洗漱完後開車去醫院。天空飄起了綿綿的牛毛雨,濕冷的空氣好像全部侵入到心裏去了,這是最難過的一天。

 

我注意到輿論轉向了,官方確認這個病會人傳人,疫情也似乎越來越嚴重了。我怕會連累老師一家,就不敢再去師母家住了,單獨住在賓館裏。

 

22日晚上丈夫從這醫院轉到了另外一間醫院,吃也由醫院管理,我不用再給楊仔送飯了。這時,我的心情很沉重也很複雜,既然不用給丈夫送飯了,我要不要回老家去?這時候每天會發布疫情通報,人傳人已經被證實了,我跟楊仔這樣密切接觸,要是自己也被感染了,回家會不會傳給孩子?會不會傳給家裏的父母?就這樣猶猶豫豫在武漢自己一個人又呆了兩天。

 

這兩天過得非常煎熬,刻骨銘心。待在賓館不能出去,也沒人說話。好難啊,似乎路都走絕了,再不尋求幫助我就要抑鬱了。我試著撥通了師母的電話,一聽到師母那親切的聲音,我的眼淚就不停的往下掉。我的內心已經沒有力量了,牧者和師母一直輕聲細語地安慰我,他們說這個病不可怕,我們要相信醫生,楊仔一定會好起來的。

 

6. 我和楊仔是這場灾難當中最幸運的人

1月23日上午10點,武漢開始封城了。家是回不去了,我一直在武漢賓館裏每天祈禱楊仔早日恢復健康早日出院。牧者和師母爲我介紹了心理輔導老師,每天跟他們交流,家裏的親人朋友也不斷地發來問候,我的心開始被溫暖包圍,內心得到了平安也有了盼望。

 

我每天通過視頻瞭解楊仔的情况,他也一天天在好轉,由第二間醫院又轉到了另一間醫院。有一天他跟我說,老是使用退燒栓降溫,身體大量出汗,帶去的秋衣秋褲都洗了已經沒有換的了。

 

我去附近的大超市給他買內衣和日用品。到了醫院門口,看到有確診了的病人家屬跟穿防護服的醫生哭訴,都確診了,人都快不行了,你們為什麽不收?我不敢走近他們,聽他們的對話,我心裏充滿了感謝,上帝真的是愛我和楊仔!我們從外地冒冒失失就來武漢了,從檢查到住院再到轉院,一切順利,而很多當地人却都沒有住進來。

 

第三間醫院有兩棟樓,一棟新樓一棟舊樓,新樓住著隔離病人,大門緊鎖,如果家屬想要送物品,要從舊樓上二樓,穿過一個長長的長廊到新樓再坐電梯,恰巧舊樓一二層是發熱門診,裏面人排著很長的隊。每個人帶著口罩,手裏拿著CT檢查報告。我快步穿梭在人群中,左右兩邊不時傳來咳嗽的聲音,內心恐懼到了極點!

 

我低著頭加快脚步,終於上了電梯,到了楊仔被隔離的七樓。給護士站打電話,由護士送進去,再原路返回,又從人群中穿出來。出了醫院門口,內衣全部濕透了。我的心像雷達一樣緊張和敏感,一面高興楊仔有內衣換了,會舒服一些,一面擔心自己會被傳染上。回到賓館趕緊換衣服沖洗全身。

 

我每天和楊仔視頻時都會問:怎麽樣?他的回答都是高燒,用了退燒栓。他告訴我沒胃口吃飯。我查閱了一些資料,這個病在用藥物的同時,主要還是靠自身的免疫力來戰勝病毒。人是鐵飯是鋼,不吃飯哪來的抵抗力?我勸他,他每次都是有氣無力地回復我一個「嗯」字。

 

感謝的是牧者和心理輔導老師每天給楊仔打電話,幫助他建立信心。楊仔也開始跟自己爭戰,不願意吃也要强迫自己全部吃完。

 

再跟楊仔視頻的時候問他怎樣了,他說今天只燒了一次,用了一次退燒栓到晚上都沒復發。這是多麽好的消息!我高興得熱泪盈眶,感謝上帝!與此同時,我自己沒有出現任何症狀。

 

楊仔一天天好轉,後來不發燒也不用打針了,一直留院觀察。每天除了吃飯,就是做各種檢查。重新拍了CT,做了兩次核酸檢測都是陰性。

 

他像個孩子似的,每次吃完飯都會拍照發給我看,葷素搭配的營養餐他全都吃完了。有一次還發信息給我說:想趕緊出院,想吃肉了。

 

看到他好了,我心裏特別幸福。從1月18日住院到2月6日出院整整20天。我們心裏從絕望到盼望,從黑暗到光明,從疾病到健康,經歷了跌宕起伏,波濤汹涌,現在終於歸復寧靜了。

 

接楊仔出院的時候,我笑著對他說: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了。

 

肆虐在地上的病毒不可怕

肆虐在心裏的病毒才可怕

心的力量可以戰勝病魔!

 

(風舟微紀錄授權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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