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基督徒輔導教師與學生關係,如兩個罪人,一起在走一條學習之路。(圖/shutterstock)

近年來,新聞媒體越發地關注霸凌議題,有時公開的事件畫面,更是引起眾人的關心,尤甚者行為學生會被網友洗版、灌爆、人肉搜索。我們如何理解校園霸凌事件?以下,由兩位分別在台北市與新北市任教的基督徒輔導老師,來和我們談談:他們眼中的校園現場。

在約翰福音第8章3-9節中,文士和法利賽人帶著一個行淫時被拿的婦人來見耶穌,他們把她晾在眾目睽睽之下,告她說:「這人是正行淫時被拿的。摩西律法吩咐我們,把這樣的婦人用石頭打死。你說該把她怎麼樣呢?」耶穌對他們說:「你們中間誰是沒有罪的,誰就可以先拿石頭打她。

 

他們聽見這話,就從老到少,一個一個地都出去了,只剩下耶穌一人,還有那婦人仍然站在當中。」陳老師說,這段經文一直是在處理霸凌事件的重要提醒。「我們就是兩個罪人,一起在走一條學習之路。」她說。

身為輔導老師的他,看重當事人的看法和感受,並說:「每個行為人(進行霸凌者)和被害人(被霸凌者)都很不一樣,並無法用公式套出『原因』。」A+B導致了霸凌事件,但若A沒有遇到B,可能就永遠不會有事,陳老師說:「有時候,就是剛好兩個特質強碰在一起,就發生了。」(圖/shutterstock)

法律條文與校園現場

根據〈校園霸凌防制準則〉總則第三條第四點,霸凌有其明確的定義。陳老師說:「這是白紙黑字的客觀標準;而每個學校、每個事件,都會因每段關係的獨特性,處理方式有所不同。」

 

而和人有關的行為,都有其主觀成分,校園內發生不適當的行為,校方的立場是「教育性」和「保護性」,不會單純只認同被害人的情緒,懲罰行為人,而是站在兩邊都是「受教育者」的狀況,去看待事實的過程。

 

師長看待青少年關係時,為難與微妙之處

陳老師表示,教師們需要有敏感性去覺察孩子是否「被欺負但不敢講」,但有時候,教師的觀點,不盡然是學生的觀點。

 

例如:她曾遇過一位表達方式很強勢的同學,依自己的觀點和感受,對方正在利用並欺負同學,當下,她用幽默的方式試探其意:「某某某,你是不是在欺負我們的誰誰誰啊?」但看似「被欺負的學生」卻解釋:「老師,沒有啦,只是在玩。」還私下認真地向老師說明兩人的友誼關係。

 

另一位徐老師談到霸凌,則指出新聞事件通常是「較長時間累積」或「嚴重人際衝突」的狀況,他說:「被討厭的孩子通常會有其原因,人際衝突極少數是沒有來由的。而若在一開始,校方就有處理、有所停損的話,並不太會演變成如此,」他說:「學生可能還是會有人際衝突,但不至於演變成一方長期或嚴重地被欺負。」

陳老師說:「長輩為難也微妙之處,就在於青少年有自己的互動方式,有其看待人際的觀點,教師無法完全依主觀判定,也不適合介入太多,因為只有當事人最了解彼此之間的互動狀況。」(圖/shutterstock)

青少年特質,與霸凌事件間的關係

霸凌事件存在於各領域各年紀,成年人在職場上遇到霸凌,會選擇忍耐的出發點,可能是經濟考量,但對青少年來說,其考量通常都是人際取向。陳老師舉出三個青少年特質,與霸凌有相關性:

 

1. 重視朋友與同儕

陳老師舉例,例如C同學以為A討厭B,就去欺負B,這個行為和判斷並不是出於他個人,而是因為想取得朋友的認同,或是因為在意同儕,所以即使看到朋友霸凌別人,知道是錯的卻會選擇隻字不提,甚至跟著對方去做。

 

而受害學生,也可能會因為在意同儕,選擇忍耐不友善的對待。「不敢講」可能是為了要維持友誼狀態,或是擔心長輩知道了會搞砸此事,做出讓他在同儕中丟臉的舉動。

 

2. 身心正在劇烈地轉變

陳老師說,青少年的身體正在「從小孩變大人」的過程,並非其可以控制,而如此「失控的狀態」會影響自信心,但他說:「但他也必須失控,這是成長必經的,如果大家都在經歷,唯獨他沒有,對他也是另一種打擊。所以,我覺得青少年是滿辛苦的。」

 

而身心的劇烈發展,也導致青少年在情緒的波動較大,面對內在身體無法控制,外在世界的變動,他們在其中練習控制情緒,有些人就會特別衝動,陳老師說:「這也可能是引發霸凌的其中一個原因。」

 

3. 語言發展未成熟,與當代網路人際的挑戰

沒有網路的時代,人們面對面真實地互動,但現代青少年的人際互動許多時候是在網路上,但其在語言發展上,尚未完全成熟。

 

陳老師指出,青少年喜歡使用流行用語,看似精準實則模糊,溝通很容易有誤會。或是,當A和B抱怨C,結果B把A的抱怨文拿去給C看,即使B同學的動機是:要C知道自己站在其那邊,但行為卻讓C傷心難過,導致C可能開始批評A,衝突就像滾雪球般擴大。

他舉例,學生間有一些流行的罵人詞彙,但去問他們對詞彙的認知,十個人可能有十種不同的說法,許多人就在此不精確的狀況下互相傷害。而若成人被罵,可能首先一頭霧水,會想了解到底是甚麼意思?但青少年,則可能第一個反應就是傷心難過,情緒較成人更容易受到影響。(圖/shutterstock)

如何看待行為人(進行霸凌者)?

陳老師曾面對一個「一入學就對同儕暴力相向」的學生,因狀況頻仍,很快就約談了對方。私下談話中,他才知道:「該生是在國小三年級、轉換班級時學到:若不先假裝很勇猛的話,就會被別人欺負。」他表示,欺負別人的人也有其故事、養成其自以為的一套人際技巧模式。

 

「行為人」是霸凌事件中「做錯事的那個人」,在進入諮商前通常已受到多重來自導師、訓導處和家長的指責,身為輔導者的陳老師,如何面對學生?「用『了解自己也不完全』的心態和他同行,我會因此更有機會,看到學生心理的需要和感覺。」他說。 

 

當任何人的行為有狀況時,都是他求救的訊號,只是行為人做的事情,大家比較無法接受。」某種程度上,行為人是令人心疼的,但他也說:「客觀冷靜地看我能如此說,但面對現場我也會很生氣,認為:你怎麼可以欺負我另一個學生?」

 

陳老師也強調:「但這不代表,行為人不需要承擔後果,管教是有意義的;有的學生說明即可,有的則需要強度更大的提醒。」

無論是行為學生或是被害學生,在教師眼中都是一群需要幫助的人。(圖/shutterstock)

如何看待被害學生(被霸凌者)?

徐老師說,被害學生通常社交技巧比較不佳,但要其自我覺察並不容易。他說:「坦承自己人際關係不好,是很痛苦的。雖然他們都因此來到輔導室,卻很少能馬上認清。通常,要諮商一陣子後,才能步入接納的過程。」

 

被討厭的孩子,要能夠改善其狀態,第一個是要能看見關於自己的事實,也接納這樣的自己。徐老師說:「他們需要去跨過一個滿大的檻是:看見自己不好的地方,但也明白這不代表我沒有價值。」只看到不好,容易讓人自尊崩潰,而流於自我傷害。

 

新聞報導常會淪為片面的價值判斷,如「行為人很可惡,被害人很可憐」的二元對立判斷,但站在教育者的立場,徐老師說:「硬要判斷『誰對誰錯』其實對學生幫助不大,因為霸凌會產生,就是雙方的人際技巧都不好。

行為人慣用「欺負」的方式,很有可能和他的成長背景有關。而被害人,則的確可能有一些不受人歡迎的特質。媒體報導會先做出價值立場的判斷,但徐老師說:「學校更需要去做的是:協助兩方調整其人際互動技巧。」(圖/shutterstock)

我們不是要爭一口氣,而是要恢復關係

徐老師曾處理過一起「行為人在三人以上的群組,背地罵同學(被害人)的事件」,依法律定義,可以構成公然侮辱,但身為教師,他理解行為人的邏輯,而真正的目標是教育學生:「班級的友善,包括私下的言論。」

 

於是,她和導師攜手合作,由導師進行班輔,徐老師則抽出對被害人最生氣、最不滿的行為人進行團輔。徐老師說:「我的目的不是要罵他們,而是我知道:他們的內心對被害學生有很多怒氣,但沒有機會說。」

 

行為人在群組中開罵,起初動機是想紓解情緒,卻未料越演越烈,所以他進一步讓學生看見:「這樣做並沒有真正達到目的,怨氣無法停損,反而越來越大。」並進一步在談話中示範「如何談話,才能讓情緒緩解。」

 

慢慢地,行為學生也開始透露其無力感,因長期勸說被害人卻徒勞無功,講出了厭惡情緒背後的原因。

 

徐老師分享:「很有趣的是,每個人討厭被害人的原因都不一樣,有的純粹是偏見,有的是人云亦云,但也有學生可以具體分析原因。」而當學生看見:原來一起抱怨的朋友,理由和我不一樣,情緒就大幅降低了,徐老師說:「偏見沒有同儕的支持,就沒有那麼理直氣壯了。」

徐老師說:「我覺得,孩子們很需要有機會去『想』,在問之前,他沒有機會去整理:為什麼自己那麼討厭對方?談過之後,才發現真正的原因是挫折感,是對方干預自己的事情時,感到被貶低。厭惡情緒背後,都有更深層的傷口和個人投射。」(圖/shutterstock)

努力「克制討厭對方」,其實就是「捨己」

徐老師說:「我不會要求孩子一定要表現出『很愛一個他其實很討厭的人』,很困難也很虛偽,但當孩子很努力地,控制厭惡的情緒,願意忍著那樣的感覺,學習去做些不一樣的事情,我覺得就很值得鼓勵!他表示,這就是一個「捨己」的歷程,是一個「愛」和「不容易」的過程。

 

如何對青少年有影響力?首要「有關係」

陳老師表示,現代家長容易因為工作忙碌無法陪伴孩子,或是社會步調太快,人們習慣以「解決問題」為導向。

 

但她說:「青少年有一個非常可愛的地方,就是『很在意關係』,身為國中輔導老師,我有課程時間,這是學生願意來輔導的重要原因之一:我就是他生活中的一個角色,而非陌生人。」

 

她說:「一但有了關係的建立,對青少年來說,他的世界就多了一個可以求助或討論的對象。而我們大人的身教也至關重要。」

 

基督徒教師「價值的觀點」

基督徒認識神無條件的愛,對「價值」的眼光和一般人不同。許多人會安慰受害學生說:「發揮優勢,藏起缺點,你就會被大家接受。」

 

但從客觀條件來看,有些特殊學生的確在人際上,優點微乎其微,該怎麼辦?徐老師說:「所以,我可以看見也引導對方明白:個人價值和其本身存在有關。」同理、陪伴、關心孩子的情緒,才能讓孩子對其價值有所體會,才能讓他有支持的力量自我認同。

讓學生看見神的愛,是一個生命的展現,徐老師說:「我的目標,就是要活出那份『不一樣』,讓學生體會:不管你有甚麼可責之處,但我會一直陪伴你,也看見你的生命有美好的價值。」(圖/shutterstock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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