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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美惠(左二)、丈夫李德福(右二,現為牡丹鄉民代表),及兩個女兒。(圖/張美惠 提供)

在中央山脈尾稜之處,藏了個悠遠而古老的排灣族部落─高士部落。高士社區發展協會執行秘書張美惠,其母親是部落唯一僅存的靈媒,但她沒有傳承媽媽的衣缽,而是以基督徒身分介入部落文化復振,在衝突與拉扯中禱告尋求神,得到啟示後的她,致力文化結合產業的發展藍圖,進而帶動部落環境與經濟改善,也吸引年輕族人回鄉就業,高士部落因而成為屏東縣社區營造的模範生!

大航海時代,許多台灣的涉外事件中,不乏有高士勇士活耀的身影。然而,近一個世紀以來,族群的語言、文化語彙等,如雪崩式大量流失,現許多中年人的族語說得「零零落落」,而河洛語語調則相當道地。

媽媽是靈媒,她卻「自然而然」成為基督徒

出身部落靈媒家庭的張美惠,對於信仰,靈媒媽媽沒有給她任何設限和攔阻,更無要求她必須傳承部落靈媒的位份,反而讓女兒很自由地去接觸其他信仰。也因此,張美惠就在自然而然的景況中,浸入基督信仰裡。

 

高職三年級那年(屏東縣私立慈惠護理助產職業學校,現為慈惠醫護管理專科學校),她到彰化基督教醫院實習,期間每天必須參加院內的晨耕與查經作業;畢業後,考取花蓮門諾醫院的工作,更是開啟她每天禱告、靈修的生活,「基督教信仰就是這樣,很自然地流入我的生活中。」張美惠說。

 

印象中,自己最喜歡參加「家庭禮拜」,因為發現,原來基督信仰可以產生這些人際互動——透過到同工家中敬拜禱告,給予此家庭祝福,也讓同工間的感情更加緊密,因而覺得,這個信仰真的很特別,慢慢地,也喜歡上這樣的屬靈氛圍。

 

那時候覺得,基督教的生活與其他宗教很不一樣,不是只有拜拜就好,也不是一個人好就好了,祂賦予我們很多面向的服事,很多層面的看見。

 

張美惠意識到,基督信仰似乎對自己越發重要,每當覺得、必須要和祂有關係時,心裡常又會出現拉扯,張美惠坦言:「因為擔心媽媽的宗教關係,另外就是,當時無法理解宗教與文化的界線在哪裡。我不想失去文化,若讓我擇一的話,我當年選擇了文化。」

張美惠的媽媽是目前部落中僅存的靈媒,也是高士文化復振運動中重要的傳承耆老。(圖/張美惠 提供)

直到婚後,第一個孩子出生不久,張美惠在部隊擔任士官長的丈夫,於一次受訓中發生意外,導致胸椎與脊椎受重傷;在家休養時,當時屏東基督教醫院的院長翁瑞亨及簡肇銘醫師,來到家中關心,也帶著丈夫參加四福音書的研經課程,張美惠隨著丈夫一起讀經、禱告,過程中,基督信仰才真正在其心中扎下根基。

 

不久後,夫妻兩就在當年屏東基督教醫院附近的國語禮拜堂(現為基督教大連路教會)受洗成為基督徒,也參與教會中許許多多的服事。

 

而「文化」呢?張美惠表示,信仰很真實地改變夫妻關係、親子關係及自己的生命,「我覺得我應該先徹底地認識祂,讓祂與我的生命產生連結。

在基督的愛裡,夫妻彼此饒恕和傾聽。(圖/張美惠 提供)

 

突然昏倒又吃錯藥 「恐慌症」與「記性差」從此跟著她

由於丈夫的傷勢,需長期復健、且無法久站,因而無法繼續在部隊中服務,只得選擇退伍。當年,丈夫才23歲,張美惠為陪伴與幫助丈夫進入職場、找到人生目標,她便到離高士部落較近的恆春基督教醫院應徵,正好當時恆基有總務職缺,院方便邀請夫妻一起進去任職,也可就近進行復健及照顧家庭。

 

在恆基工作的某年,醫院申報系統作更換,致使新的系統無人會使用,張美惠臨時接下任務,得於一周內趕完兩、三個月的申報與核銷,完成之後,她突然就昏倒在醫院內...

 

醫療資源較為缺乏的恆基,緊急將她送往大城市的醫院檢查、接受治療,雖保住小命,但此後,張美惠暈倒的症頭經常發生,每天都昏昏沉沉。恆基內小兒科醫生張健昌醫師察覺有異,便請她將服用的藥物拿來,一看之下,張醫師驚呼:「你知道你在吃什麼藥嗎,那是抗憂鬱的藥。」

 

事後證實,張美惠的暈倒是高血壓引起,卻投以抗憂鬱的藥,也因此造成其心悸與記憶力衰退的後遺症。此情形使她不得不從第一線護理工作退下來,轉任感控、衛教及社區關懷據點等社福工作,然而庶務性的工作,雖較為簡單輕鬆,卻使其在專業上產生更深的失落感。

 

文化傳承的使命感 又將她陷入更嚴重的衝突與拉扯

發病過程中,張美惠接下高士長老教會承辦的部落課後照顧及社區照護的工作。投身兒童與長輩的事工,使其開始有一些想法和看見。她發現,其一是母語失落的很嚴重,不但孩子不太會說,連同年齡層的人也講得零零落落;加上,教會詩歌本都是以北排灣語寫成,如此更使得在地語言及文化消失得更快。

協助教會兒童課後輔導的過程中,張美惠發覺文化斷層的嚴重性。(圖/張美惠 提供)

深知自己必須做些什麼,就是其強項─文化傳承,「因為我媽媽是部落靈媒,我從小耳濡目染。」張美惠笑說。於是,毅然辭去恆基工作,回到部落。

 

於屏基工作時,在原住民同工身上學到刺繡技法,當張美惠笑在部落內推廣這項失落的技藝時,部落裡老基督徒告訴她,不能繡人偶,譬如說頭目、百步蛇或太陽等圖像,甚至反對參加部落裡的任何活動,使她在文化傳承的使命與信仰追求上,面臨嚴重衝突和矛盾。

 

她不明白:「難道基督徒要因為信仰,就不要自己的文化了嗎?」

 

因而,暫時離開教會的張美惠,重新檢視信仰與文化,不解為何對真理的追求、與自己內心的使命感,兩者間會有如此大的落差和衝突?將近一年的時間,她自己在家讀經、禱告,並敬拜上帝。

 

然而,心裡的聲音卻告訴她:「逃避不能改變任何事情,應該要有更積極的作為。」一年後,她決定回到教會。

 

抱著「殉道」的心情,她說:「把自己給燒了,看看會發生什麼事!」

 

張美惠開始身體力行將文化導入其生活。果不期然,部落的老基督徒們、指她是「敵基督」,認為其所推動的文化復振工作,不利於基督教的發展。

 

面對種種責難,張美惠選擇不辯解,決定以「安靜與實際行動」來與之對話。隨後幾年內,她進行了田野調查、採集部落長輩的口述歷史,一連出版六、七本書籍,將收集到的歌謠、工藝、民俗植物調查及歲時祭儀等,真實地記錄下來。

 

同時,去重塑一些歲時祭儀的文化現場。她形容自己就像導演,讓過去曾發生的事盡可能貼近真實地呈現出來。例如,近來創下高收視率的電視劇《斯卡羅》,導演曹瑞原也是基督徒,在戲劇中,他同樣真實呈現原住民palisi(祭祀)的場景。

圖為高士部落傳統婚禮。張美惠說,自己就像一名導演,貼近真實的呈現文化現場。(圖/張美惠 提供)

 

最後,她也將「文化」與「產業」結合在一起,像是推動部落的生態旅遊。當時恆春地區有數十個社區都在推行生態旅遊,但只有高士部落有著南排灣原住民文化的元素、及許多原生種的動植物生態遊程,因而與其他社區有所分別,受遊客青睞。

 

當部落的文化變成了產業,產業開始有了產值,不但環境變好了、部落族人有了收入,最重要的是,孩子們回來了,而當初的衝突,也在自然而然中逐漸消弭。

 

張美惠回憶道:「文化與信仰的衝突,很痛苦的回憶啊!」例如,在復振一些歲時祭儀時,內心其實也產生矛盾與掙扎。

 

她經常迫切禱告:「主啊!我今天要去執行這個文化保存的活動,求祢來祝福我,讓我在這個過程當中,不會違背祢,也不傷害部落的人。求祢保護我,賜給我足夠的聰明,來面對這個事情;倘若這是祢所不喜悅的,求祢不要成就!」

 

禱告中,上帝讓她清楚看到這個藍圖,並啟發她,文化必須結合產業的想法。部落基督徒族人也逐漸明白,她在做的不是palisi,而是文化產業復振的工作。

 

以前,很多人會質問張美惠:「為什麼要這麼做!」現在,反而是問:「這個要怎麼做!」也讓她有機會解釋,其想法逐漸受到接納。

從總統手中接下金牌農村競賽優等獎的殊榮,張美惠在臉書上說,走過社造12年,這真是一個數算恩典的日子。(圖/張美惠 提供)

文化不只是復振,還要結合生活、生產、及生態,過程中發現,上帝賜予部落的珍貴資產,許多特有種的植物,都是以高士來命名,如高士佛澤蘭。(圖/張美惠 提供)

 

苦難是上帝化妝的祝福 燒壞掉的腦袋裡仍有上帝滿滿祝福

然而,之前「吃錯藥」的後遺症仍舊跟著張美惠,除短期記憶衰退,恐慌症狀也一直困擾她,尤其在秋天,特別容易發作。

 

然而她認為,這是上帝賜下的功課,因若非罹患此疾病,自己也不會回到部落,部落就不會有今天的改變,真實見證,苦難是上帝化了妝的祝福!

 

當恐慌症發作時,她倚靠上帝、禱告,逐漸擺脫藥物,上帝也似乎藉由恐慌症提醒她,要常常回到天父面前禱告。

 

「我腦袋就燒壞了啊!常常秒忘。」張美惠如此形容自己無法記憶太多東西,但寫方案的速度,她又自信地說:「秒殺。」這真是極為特別的恩典。明明腦袋並不靈光,很多事情都記不住,但唯獨提及「社區」與「文化」的事情,不但不會忘記,還會有源源不絕的靈感。

 

每當教會要獻詩時,第一個都會想到張美惠,因為在原住民傳統樂舞上,她能歌善舞,特別的是,還能用母語創作歌詞。

 

「這是一個很棒的恩典!」她說,只要跟上帝禱告,歌詞就會如泉湧至,跑到她那已經燒掉的腦袋裡,上帝在這處,給她很特別的恩賜,使其找到可以盡心盡性服事上帝的「最佳位置」。

在張美惠自稱燒掉的腦袋中,仍有上帝的恩典。(圖/張美惠 提供)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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