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當然，不是進到神的愛裡，就能免除生活上的一切災難與困難，我反而覺得我受的試煉比以前更多。」10年前，與國際大導蔡明亮同期的導演曹瑞原，曾上過GOODTV專訪見證節目；如今，他以電視劇《一把青》再度出現在螢光幕前。

他坦言，有了信仰後，每天都在經歷神。但在10年的生命歷練與《一把青》創作過程中，他愈來愈了解，即便神的愛不見得讓人樂意接受，但終將帶離我們走出困境。

2003年起，改編白先勇小說成連續劇的曹瑞原，先後完成了《孽子》、《孤戀花》等作品。日前他再次完成白先勇小說－《台北人》，其中一章《一把青》，描述1945-1981年，經抗戰勝利、國共內戰、撤退來台的空軍眷屬生命故事。

《一把青》中，曹瑞原不僅突破以往作品採取寫實冷調的敘事風格，還添加許多角色上的戲劇張力，呈現出動盪時代中的人性卑微與愛。並且，用他身為傳統本省人的身分，不斷地在創作過程中以「悲憫」的態度，看待飽受戰火摧殘的歷史記憶。

《一把青》前後費時3年多才正式播映，拍攝過程的辛苦與試煉，更讓曹瑞原信主後的10多年來，經歷上帝的同在，且將這部作品獻給上帝。

10年經歷試煉　母親逝世飽嚐主恩

「這10年來，上帝透過各樣的困難來試煉我有無堅定的意志，這也許是神比較『壞』的地方。」曹瑞原開玩笑說。

10年內，曹瑞原經歷母親癌末，工作停擺2年只為照顧母親，什麼事情都不能做的情況下，收入也成了問題。其中，他不甘心，為什麼會淪落到只能「做飯、洗碗」，離夢想愈來愈遙遠。最終，他仍在此試煉中學會感謝神，因為這場疾病讓他跟母親共度了「最親密的時光」。

本身是彰化員林人，因家族信奉傳統宗教，母親離世後，開始讓他遇到宗教禮俗上的困難。所有家族親戚過世後，都要「放在一起」祭拜，但母親入殮要建造基督教的墓碑，根本很難放置在一起。

奇妙的是，當曹瑞原在員林鎮上找到唯一會建造基督教墓碑的人時，該名從業人員恰好是過去替他們家族建造墓碑者，為曹家族人熟識。

此外，原本敲定好的入殮日期，無法使家族同意，卻發現那天是「黃道吉日」，得以順利入殮；甚至要在家族的山坡地上立墓碑時，因曹母媳婦身分之故，須放在偏僻位置，待他將雜草除掉後，卻發現其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嘉南平原風景，讓家族成員都發出讚嘆。

 

拍攝《一把青》資金遭斷炊　歷經生命中最黑暗日子

「當你信靠祂時，你會發現意想不到的神蹟與恩典。」

10年內，上帝不只讓曹瑞原停下創作腳步，思考自己跟家人的關係，也重啟他的創作道路。當中曾創作《孤戀花》連續劇，即便題材趨向探討社會邊緣人的關懷，但叫好不叫座，難以得到國內投資者的關注，因而血本無歸。

《一把青》殺青後，曹瑞原曾在媒體上不諱言：「這是我拍過最難拍的一部戲。」因不只用拍電影的格局來拍攝電視劇，更在準備開拍時，遇資金調度問題而幾度中斷。眼看著搭建好的拍攝場景與50年代P51戰機正面臨耗損危機，他卻在其中不斷經歷信心試煉。

「一直覺得《一把青》是神要我完成的作品，」從一有靈感、著手籌拍過程中，每天都能逐漸感受到《一把青》是神給台灣的祝福與旨意。最初拿到文化部至今最多的拍片補助6千萬元，讓他在邊籌備拍片行程、邊找資金之間，打了一劑強心針。

但接下來，「想不到完全找不到任何的資金，且是我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。」前年12月，曹瑞原未料「錢」成為他人生中最大的信心考驗。

因製片資金還需1億多元才能開拍，但樂於投資者多來自大陸，讓他參不透為什麼這部屬於台灣故事的作品，竟找不到願意投資的台灣人。

「主，我求祢來」　一句禱告成翻轉的開始

「如果我繼續前進，可能會『傾家蕩產』，我若退縮，就賠上千萬。」這種進退維谷的人生景況是曹瑞原從未有的經歷，且苦無他法之際，使他嚴重失眠。

某天早晨醒來，曹瑞原痛苦地說了一句話：「主，我求祢來。」之後，他聽到一個聲音說：「我已在這裡。」這是他第一次跟神如此親近，就這樣他們對話了10鐘，並從那天開始有所翻轉。

神說：「我已在這裡。我已在動工。把重擔卸給我。」
我說：「雖然祢來，祢說動工，要我把重擔卸給你，那我現在應該因祢而喜樂嗎？」
神說：「你該喜樂，因你有我。」
我說：「那我現在該做什麼呢？」
神說：「專注你的工作，並在每件事上依靠我。」
我說：「求神祝福我今天每件事情。」
神說：「依靠我去做每件事，我必成就。」
我說：「我做《一把青》這件事情，到底是對的嗎？為何我要經歷這樣的苦痛。」
神說：「你太衝動，你沒有求告我。但我會賜福給你。」
我說：「《一把青》的未來會是什麼？」
神說：「凡事依靠我。你要睡得飽足，今天我要成就大事。」

 

禱告完後，他痛哭流涕地納悶，為什麼神沒有完全回答他的問題。但後來明白，他只在乎「如何尋求資金」，卻沒想過將神放在第一位，僅靠自己的本能，埋頭苦幹，且愈走愈狹隘。

 

所以，不要憂慮說吃什麼、喝什麼、穿什麼。
這都是外邦人所求的。你們需用的這一切東西，你們的天父是知道的。
你們要先求他的國和他的義，這些東西都要加給你們了。
所以，不要為明天憂慮，因為明天自有明天的憂慮。一天的難處一天當就夠了。－馬太福音6:31-34

 

相信神的旨意　獲童子賢大力相助

當天下午，一通從大陸打來的電話突然響起，一名大陸投資者詢問是否能贊助；他心想神要成就的大事，會不會就因這通電話而起了轉變？於是禱告神能否合作，但神沒有回答，只告訴他：「我會成就。」

當晚，曹瑞原接到「和碩聯合科技董事長」童子賢傳來的一通簡訊。「我好喜歡《一把青》，聽說你在籌拍新片，好像遇到一些困難，能否我們約一天來談談？」

兩天後，曹瑞原跟童子賢約在一場舞台劇發表會上見面，但當天童子賢助理突然告知董事長可能無法到場，所有人都深感失望；曹瑞原更心想：「最失望的應該是我吧！」同時異常平靜地想：「若這是神的旨意，就這樣吧！」

結果，一走出發表會場，童子賢董事長慌慌張張地來，連忙向曹瑞原道歉。最後，兩人相談不到一個小時，童子賢便決定投資《一把青》。解決了所有的資金問題。

「其實人遇到困難，只要定睛在祂身上就好了。」這是經歷信心試煉後最大的感想。

 

《一把青》首映會上，曹瑞原特別感動。因他覺得，這部作品從籌劃、演出拍攝都是神在「導演」，甚至在這場首映會的安排地點上，也是他與童子賢董事長第一次相約洽談的地方。

 

不只同志　曹瑞原要挖掘　神在人性卑微與脆弱上的愛

 

其實，未信主前，他排斥信仰的最大原因就是「創作自由」；但是當他進到神的愛裡時，才發現神是創作的根源。「我不覺得我應該被框架、制約，甚至被規定，」年輕時他，總覺得自己像藝術家，常帶點驕傲又充滿個人主義的心態，看待每件人事物；因認為創作不該被思想侷限。

只是當人走到盡頭時，才會發現神是起頭，且有祂的自由。

「我不想刻意在作品中傳福音。」曹瑞原認為，傳福音不是教條式的宣導，而是要將神的慈愛、恩惠與寬容等信仰價值，具體展現在作品中，才能讓人明白信仰的創作意義，同時透過作品向人顯明「我是基督徒」。

然而，白先勇小說中展現的「同志議題」，不禁令人好奇他的創作動機與目的何在。

對曹瑞原來說，關懷社會邊緣人是他的信念之一，且同志與我們一樣有各自的苦痛，但都配得神的愛與救贖。如果基督徒連「救贖」都不願給，就不是神的旨意。「神的慈愛與憐憫其實是關照在那些『卑微』、『脆弱』的人性。」因此，「人的渺小、卑微與軟弱」成了曹瑞原創作上的動力。

他渴望探索的，不只是同志的軟弱，而是社會邊緣人士的困境與救贖。

此外，白先勇小說中描述的時代不只是同志情節，其台灣獨特的歷史視野也伴隨著曹瑞原的成長過程；這也是吸引曹瑞原創作的動力之一。「因為當一個動人的人性與時代碰撞時，就是一部博大精深的台灣故事。」

 

《一把青》中的時代力量　看見外省移民的卑渺　盼拍「228事件」

 

曹瑞原坦言，也許作品充滿自身成長記憶，但真正想表達的是「作品中的時代力量」。因人的渺小，有時很難對社會造成影響，反而是社會造就了我們。

《一把青》中描述國共內戰後的1949年，當年2、3百萬「外省人」移民來台，戰爭影響的不只是中國大陸歷史，也影響台灣族群的共榮共存。「直到今天，這段歷史的影響依舊存在。」曹瑞原的成長過程也見證這段歷史，且他以「本省人」的悲憫視野，理解軍人眷屬幾經戰火拆散家庭、遠走他鄉，最後獨立在台灣生活時的人性卑渺。

「我希望《一把青》能讓觀眾看到，外省人所歷經的滄桑。」當年因戰亂漂泊來台的「外省人」雖已近凋零，但「本省」與「外省」間造成的歷史傷痛，一直影響著台灣族群的意識形態。

曹瑞原不只希望藉《一把青》，讓「本省人」了解「外省人」，也期待將兒時住在「日式塌塌米」的歷史記憶，讓外省人去了解本省人歷經的滄桑。

雖然身為土生土長的「本省人」，但他認為：人的苦痛與離鄉背井的寂寞，都有其各自意義，應讓更多人「感同身受」，才能擁有更多的愛與包容，去接納跟自己不一樣的群體。

因此他透露，下一部最想拍的作品是「228事件」。

 

「人與人之間本該有愛，就像耶穌所說的：『你們要彼此相愛』。」－《一把青》導演曹瑞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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