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若10天後你即將死亡,且時間由自己決定,現在在等待死亡的過程,你會有怎樣心情?
近年來,當社會出現重大法案即將推行或修正,新聞媒體上不時能看見「滑坡」一詞。所謂「滑坡效應」(Slippery Slope)意指「當一旦接受或允許某議題上的改變,後續可能因此產生更大,甚至無法控制的連鎖反應,進而導致偏離初衷、或陷入更加極端的狀況」。
如同土石流即將發生前鬆動滾落的小石子,看似微不足道、無法影響環境改變,最後卻造成整片山坡位移、甚至更大災害。
加拿大在2016年通過「醫療協助自殺」(Medical Assistance in Dying, MAiD)法案,並在2021年擴大法案服務範圍,讓更多人藉由醫療行為合法來結束生命。去(2024)年底,加拿大衛生部公布第五次「醫療協助自殺」數據報告,顯示使用該醫療服務的人數正連年攀升……
隨時代進步,人們在取得資訊上愈容易,傳統社群連結的式微與虛擬關係興起,影響個人在思想與觀念建立上愈發「自由」。「難道我連自己要怎麼死都無法決定嗎?」近20年來,如此問題在許多國家不斷被提出討論。
目前,自荷蘭在2001年率先通過《受囑託結束生命與協助自殺法》(The Termination of Life on Request and Assisted Suicide Act)後,比利時、盧森堡、加拿大、紐西蘭、瑞士、澳洲與美國部分州等國家地區,相繼通過「安樂死」或「協助自殺」法案。
英國、法國、義大利、冰島等地,雖某些國家曾有零星「協助自殺」判定無罪個案,但國內立法機關都仍就安樂死是否在有條件下全面合法進行討論。
以最近期發生例子來說,去(2024)年11月29日,英國下議院在經歷數小時激烈辯論後,最終以330票對275票,二讀通過議員金·利德比特(Kim Leadbeater)提交的《末期成人(臨終)法案》(Terminally Ill Adults (End of Life) Bill),這也是繼下議院2015年否決安樂死相關法案後,英國在該議題上重大突破。
接下來,該案將進入專門審議委員會討論、下議院三讀與上議院再次審查等立法流程,至少仍需數月時間。若最後法案通過,真正完成法律上變更,預計也將是幾年後的事。
2024年11月29日,英國下議院針對《末期成人(臨終)法案》進行二讀。同一時間,場外聚集著支持與反對兩方大群民眾。(圖/Shutterstock)
立法者正從「保護」角色抽離?
所擔憂的「滑坡」於加國正上演
在英國,下議院距離上一次針對安樂死法案進行表決已過10年,就兩次表決結果上的差異(2015:118 vs 330;2024:330 vs 275)看來,社會輿論與政治人物對於安樂死的看法,似乎發生巨大轉變。
現在,支持《末期成人(臨終)法案》的人認為,該法將為臨終患者提供尊嚴,並免除不必要痛苦;11月29日下議院進行表決前,法案發起人議員金·利德比特為法案辯護道:「我們並不是在談論生與死的選擇,而是『讓垂死的人選擇如何死去』。」
另一方面,反對方則擔憂,該法案將成為弱勢群體在解決壓力上的替代方案,甚至可能因此產生「滑坡效應」,例如,年長者或身障人士為減輕照顧者負擔,而選擇「送死」。
「我們是這個國家、議會、你與我的保障,是保護社會中最弱勢族群免受傷害的人,但現在,卻行走在放棄此一角色的邊緣。」反對方領袖議員丹尼·克魯格(Danny Kruger)說。
在英國「協助自殺」法案於下議院完成二讀後不久,去(2024)年12月,加拿大衛生部公布第五次「醫療協助自殺」數據報告,顯示2023年加拿大人使用「醫療協助自殺」人數創下歷年新高,占全年總死亡人口的4.7%。
安樂死法案是完備「人權」的最後一塊拼圖?又或是推倒生命的最後一根稻草?(圖/Shutterstock)
逐漸走向「無法收拾」的加拿大安樂死法案
2016年6月,加拿大國會通過「醫療協助自殺」(Medical Assistance in Dying, MAiD)法案,訂定18歲以上加拿大公民若身患嚴重、不可逆病情,且在「可合理預見自然死亡」條件下,得向醫療系統尋求「死亡協助」。
到了2021年3月,為回應魁北克高等法院在2019年法案裁定,認為「可合理預見自然死亡」條件違憲,經諮詢超過30萬人,並聽取120多名專家意見後,加拿大國會修訂其中獲得醫療協助自殺的資格標準與評估流程。至此,法案適用範圍大幅擴展,增加「非末期病患」在死亡上選擇權,同時也引來大眾對於「合理使用」醫療協助自殺的疑慮。
在加拿大衛生部公布的第五次「醫療協助自殺」數據報告中,統計顯示,2023年有15,343名加拿大公民使用MAiD服務,占總死亡人口的4.7%,也較前(2022)年成長15.8%;自2016年立法以來,已有60,301名加拿大人死於「醫療協助自殺」。
一份加拿大基督教智庫 Cardus於去(2024)年8月提供研究報告指出,相較MAiD合法化後第一年(2016),全國僅1,018名患者使用該服務,到2022年,全年使用人數來到13,241人,增長幅度高達13倍之多。且MAiD已與腦血管疾病並列為加拿大第五大死因,造成的死亡人數只少於癌症、心臟病、COVID-19與意外事故。
過快的增長,已遠超出加拿大政府原先預期數字。2022年5月,加拿大衛生部預測到2033年,使用MAiD的人數將穩定在總死亡人口的4%,但在預測隔年,2023年公布的「醫療協助自殺」報告便指出,2022年全國使用MAiD服務人數已占總死亡人口的4.18%。
與全球「協助自殺」比率最高的比利時、荷蘭、瑞士及美國加州、俄勒岡州和華盛頓州相比,可明顯看見,加拿大MAiD計劃的成長速度之快,在2022年已超過比利時、瑞士與美國俄勒岡州等,僅落後最早將「安樂死」與「協助自殺」合法化的荷蘭。
現實中有太多原因能促使一位加拿大病患使用MAiD計畫。在Cardus去(2024)年11月發布的另一份報告中,調查結果顯示,6成加拿大公民普遍對「合法殺戮」感到擔憂,認為對接受「充分且優質照護」的壓力,可能導致低社經地位的加拿大人同意安樂死。
「長久以來,殘疾人權團體一直都對 MAiD 給加拿大社會弱勢的生命帶來更大風險,且加劇社會和醫療保健領域的現有問題和歧視發出警告。」Cardus健康計畫總監雷貝嘉·瓦洪(Rebecca Vachon)說。
2027年3月,加拿大的MAiD計畫將再度擴張,屆時「僅患有精神疾病」的患者將有資格使用醫療來結束生命。
加拿大基督教智庫 Cardus將「醫療協助自殺」合法化國家,每年人民使用「該服務」占總死亡人口比率攤開比較,發現加拿大(紅線)人民每年使用「協助自殺」服務的增長幅度,遠遠高過他國。(圖/Cardus)
絕望或契機?荷蘭神父的真實告白
與加拿大相比,全球第一個將安樂死合法化的國家荷蘭,最新數據顯示,2023年使用安樂死或醫療協助自殺人數為9,068人,占全年總死亡人口的5.4%,為全球之冠,其中,因「心理痛苦」而被安樂死的人數為138人,較前年成長20%;因「被診斷患有失智症」後執行安樂死的人數為328人,較前年增加13.8%。
目前,荷蘭安樂死法案涵蓋範圍極廣闊,小至12歲青少年、精神疾病患者;近期,議會更將針對75歲以上「健康」長者是否有資格申請安樂死,進行討論。
荷蘭的安樂死法案早已從最初為解決「身理上的痛苦」,轉向解決「心理問題」。荷蘭魯爾蒙德教區羅爾杜克神學院院長、天主教醫學倫理基金會主席蘭伯特·亨德里克斯(Lambert Hendriks)說:「荷蘭的安樂死法案正朝著兩個方向擴張。一是,當你不再希望以安樂死結束生命,但先前已有寫好的書面聲明時,你就可以被安樂死;二是,當你認為自己生命已然完成,在沒有任何身體或心理疾病下,也可以申請安樂死。」
「十年前,神父只會在事情發生後,得知誰接受了安樂死服務,但如今,人們會公開向你談論此事。」亨德里克斯回憶,自己曾被邀請主持一位已預約安樂死、但尚未執行的教友喪禮,在他說明教會立場並拒絕主持後,該會友竟因此取消原本計畫,理由是,「他仍舊希望神父給予他與親友最後的祝福」。
亨德里克斯說,神父與牧者應利用類似情況來幫助那些請求安樂死的人,如此便有機會向失去盼望的人訴說生命真正價值。
「從接到第一通電話到這位會友去世的半年間,我們交談過許多次,過程當中,我感覺他似乎從來沒有渴望過安樂死,只不過是希望從難以忍受的痛苦中解脫。」
給予「盼望」,是上帝教會我們的能力
在台灣,安樂死議題也是近年來不斷被討論的話題之一。你曾與家人朋友討論過,當生命接近終了,該如何步入死亡嗎?又或者舉近一點的例子,當身邊親友陷入絕境,我們能否想起自己本為罪人,卻被耶穌基督的寶血所救?上帝創造人的目的是將人作為居所、器皿,並帶有神的氣息與樣式。
在愈發混亂、天災人禍、戰爭砲火充斥的世界,求主保守每一位神的兒女,能在生命的各個景況享受從祢而來的平安,並在生活中謹守祢所給予的誡命,盡心、盡性、盡意愛祢,也愛人如己;成為每位勞苦重擔的人生命中的燈台,帶出屬天盼望。禱告奉主耶穌基督的名,阿們。
(參考資料:CBN、UK Parliament、Health Canada、29 NEWS、THE PILLAR、The Telegraph、ldw、CD、CARDUS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