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劇《她和她的她》上線不到一周,就登上Netflix台灣排行榜冠軍,劇中情節掀起熱議。對此,基督教勵友中心提醒:「性暴力事件中,要出來面對的永遠都是加害人...加害人要負全責。」也盼更多牧者、輔導接受裝備,合宜陪伴性暴力的受害者,並在教會中打造友善、接納的環境。
回應戲劇《她和她的她》(內含劇情,請斟酌閱讀)
《她和她的她》戲劇描述個性冰冷的女強人林晨曦(許瑋甯 飾),在經歷一場車禍後,彷彿來到另一個時空,與逝去的父親與弟弟一起生活,但新生活卻充滿許多不合理之處。
隨著劇情展開,才發現原來這是由林晨曦「解離」出的世界,因國中遭師長性侵,加上家人、朋友的不接納;周遭的眼光及閒言碎語;報警後還被大事化小、小事化無,在精神和心理留下重大創傷,進而出現「解離」現象。
這是一種心理防衛機制,透過與現實分離,來自我保護。
長期關懷弱勢兒少,並承辦新北市「兒少性侵害保護服務」的台北市基督教勵友中心洪雅倩督導代表受訪時分享,許多性侵事件被害人,都會出現如女主角般憂鬱、解離、不安全感、不信任他人等現象。針對戲劇,她分享以下幾點:
性暴力多熟人所為
劇中為熟人作案,老師透過為女主角林晨曦補習,有目的表達善意、建立信任感,再濫用權力施展性暴力。
根據衛福部統計,熟人性侵佔7成,其中許多加害者利用話術,來合理化自己的行為,例如,試圖用「男女朋友」等名義包裝性暴力,但洪雅倩強調,性行為需要雙方「積極同意」,縱使是伴侶關係,也必需尊重對方的意願。
重視求助訊息,不忽略
事件發生後,女主角林晨曦曾向家人求助,但因老師頂著優良教師的光環,及平時的良好包裝,使得身旁人半信半疑,或拒絕面對此議題。聽到林晨曦的求助時,父親質疑:「謝老師不是對妳很好嗎?」還反過來批評:「妳沒有反抗嗎?妳沒有跟謝老師說妳不要嗎?」
這為林晨曦帶來更大創傷,遂用遺忘來保護自己,也影響她在關係中的信任感與安全感,對旁人冷若冰霜。洪雅倩藉戲劇反思,若身旁有人求助遭性暴力時,用懷疑態度面對,恐讓被害人感到孤立無援。
此外,面對性暴力的事件,許多被害人會自責、羞愧,身旁人也需謹記不要「檢討」被害者,若對其指責、批評,恐讓被害人的羞愧感內化。「加害人要為性暴力事件負全部責任!」洪雅倩提醒。
林晨曦曾向身旁人求助,卻未得到重視。(圖/GTV 八大電視 FB)
尊重被害者意願,合宜陪伴
戲劇接近尾聲,得知林晨曦遇到的挑戰,其男友李浩明(李程彬 飾)到支持團體上課,希望能成為林晨曦的「重要他人」。當男友聽到林晨曦表示,需要時間與空間時,他沒有強迫,而是道出暖心話語。
「我不會勉強妳,一個人可能走得比較快,但兩個人可以走得比較遠,如果妳被卡住了,我會拉妳一把;如果妳又分神解離了,我會提醒妳現實感;就算妳又不小心陷入過去,覺得難過的時候,我也會陪妳一起找方法,讓我陪著妳,好嗎?」
這段話讓林晨曦深受安慰。
洪雅倩指出,遇到熟人性侵事件,會重挫關係中的信任感,可能會對人忽遠忽近、時常難過大哭、或封閉自己不願與人互動,若對方有上述反映,她認為要接納對方的痛苦、悲傷,或不信任的感受。
不需勉強對方一定要走陰霾,或指責:「這麼久了,怎麼還在難過,這樣值得嗎?」她相信許多人出於好意,但這不利於被害者的創傷修復,恐令對方更不敢開口,或造成二度傷害。
再來,洪雅倩發現,面對要如何處理事件,有些被害人已有自己想法,合宜的陪伴並非「告訴」對方要做什麼,而是支持對方的決定; 如果被害人還不清楚應該怎麼做,則應適當的進行討論。
例如,若對方想訴諸法律途徑,可協助尋找法律資源、陪同對方出庭等。若想透過一些管道傾訴,則全力給予支持,並告訴被害人,這一段路或許很辛苦,但會陪著對方走。
若被害者目前只想要進行自我對話,也要給予空間與時間,並傳遞:「如果你有需要,我都在這裡」。面對此類的被害者,協會會定期致電關心,談天時,若被害人很抗拒,就不會勉強談論創傷事件,而是談論對方願意分享的人、事、物。
若被害者是未成年人,可提供「選項」供對方做選擇,若一時間無法選擇,應給予思考時間。有些家長會急於幫孩子做出決定,但洪雅倩提醒,不要引導或為對方做決定,要尊重孩子的意願。
最後,洪雅倩提醒,「陪伴」沒有一套SOP,要視被害人的情況而定,但最重要的是尊重對方意願,同理及表達自己的支持。
另外,也有被害者因太過痛苦,決定結束自己的生命。對此,可請身旁知情人多「留意」被害者的身心狀況,或觀察被害人是否出現異常行為,避免憾事發生。
男友李浩明希望能陪伴林晨曦邁向復原之路。(圖/Netflix FB)
願每個遭受創傷的人,都蒙安慰
劇中結尾,林晨曦寫下一段話語,與自己和解:「很多傷心難過不斷經歷,但我還是寫下來…我想告訴妳,這件事真的非常困難,痛苦在妳身上留下了傷痕,但這些傷痕,不是為了讓妳拿來責備自己,我希望妳能理解,寬容地繼續走下去,就算不小心落在畫布上的黑點,添上其他色彩,也能變成瑰麗繽紛的衣服。」
這與基督信仰有許多相似之處,神會完全接納我們的傷痛,陪伴我們度過痛苦。洪雅倩相信,對於處在痛苦中的被害人,神滿有憐憫與慈愛。面對性暴力的事件,神是公平公義,不喜悅犯罪的事情,亦會有公平的審判。
我幾次流離,你都記數,求你把我眼淚裝在你的皮袋裡。這不都記在你冊子上嗎?—詩篇 56:8
…他的憐憫不至斷絕。 每早晨,這都是新的;你的誠實極其廣大!—耶利米哀歌3:22–23
最後,身為基督徒的洪雅倩期待,基督信仰也可成支撐被害者的重要力量。教會中常教導彼此相愛、寬恕、饒恕等,這是美好的品格,但針對性暴力事件,更要接納與同理,避免檢討被害人,並提供相關資源,才能讓被害人邁向復原之路。
她盼望,教會牧者與輔導,都接受「創傷知情」的裝備,也反歧視、反暴力、對暴力採取零容忍的態度,並在教會中打造友善與接納的環境,幫助性暴力受害者。
戲劇尾聲,林晨曦與自己和解,也與家人修復關係。(圖/Netflix FB)